“可以选什么？”

净尘走到千凌素面前，伸出手，缓缓打开手掌，掌心处，正是刚才拿的那块石头，此时，它正如同呼吸一般，十分有节奏地，变换着七彩的光。

“可以选择，赌一次！”

千凌素拿起了那块石头，她看得出，这是一种简单的幻光咒术，虽然没有多难，但也绝不是毫无根基的初学者，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的。

就在她的目光注视着“宝石”之时，净尘缓缓后退，走到了整间屋子的中心。

“怎么样，千凌院长，要不要——”

一声清脆的响指，屋子瞬间变得昏暗，而在净尘的脚下，所有刚刚他走过的地方，一个个脚印依次亮起，最终组成了一颗闪闪发光的六芒星，照亮了整个书房。

“——考虑一下。”

千凌素看呆了，她自然知道，这是一种初级法阵，虽然布阵的方法极其简单，但也同样不是初学者能够轻松驾驭的。

她明白，净尘这是在展示她要的东西，就是要把这块盟友的牌子，死死地钉在自己身上，让她越来越没得选择。

“我突然有点后悔，让你进这书房了。”

“嗯？为何？”

“因为，如果没见过你，我兴许还能继续骗下去，骗得心安理得。”

“骗谁？”

“骗我自己。”

“如此说来，倒是我不该到访。”

“没什么，是有些事情，终究要面对，我曾以为，我可以为了复仇牺牲一切，可到头来却是这样，忍气吞声地过了这么多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仇人逍遥自在，却永远也不敢迈出那一步，去拼一次。”

“你只是太害怕失败罢了，毕竟这世上除了你，就再没有人会为她们复仇了。”

“其实我也曾想过，要不要放弃仇恨，我尚且还算年轻，还有大把的人生可以享受，为什么要带着对逝者的执念这样活着，就算我真的杀了他又怎样，姐姐也不会活过来，如果我失败了，那这世上，便会再添两笔永远无法讨还的仇恨，没有人会记得这一切，除了那个欠债的人。”

“也不能这么说，人活着，总要背负些什么，不然这漫漫人生路，岂不是太无聊了，复仇，未尝就不是一种追求，就像很多人追求名利一样，而且在我看来，能坚持走这条路的人，有种莫名的伟大。”

“果然是从小在困境中成长的孩子，才这么小，就对人生有如此高的品味。”

“谈不上品位，不过是想拖你下水的说辞罢了。”

“哈哈，你倒是诚实！”

千凌素莞尔一笑。

“这才对嘛，脸上挂笑颜，多活几十年，要不然，指不定自己和仇人谁先死。”

“唉！说的是啊，好了，不开玩笑了，我，可以答应做你的盟友。”

“有什么条件？”

“你果然有防备！”

“这怎么能叫防备，既是盟友，说到底无非一场合作，是合作，就要丑话说在前面，这样，对谁都好。”

“好，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我们要明确分工，各自为营！”

“你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做自己的事情，那还叫什么合作！”

“不，我是说，我们分别负责执行整个计划的一部分，并且全权对自己这部分负责，无论成败与否，都不能牵扯对方。”

“哦～懂了，忠诚！”

“没错，这是盟友之间最重要的东西。”

“好，那～我负责哪部分？”

“潜入城主府，将他的阵法反置，在阵眼处设下封印咒术。”

“这可是重头戏啊！”

“我才是重头戏，一旦你的行动成功了，我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出手，因为咒术的效果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左右。”

“啊？那他就算中了咒术，岂不是偷偷躲上一天，等咒术解开就行？”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必须在一天之内出现的机会。”

“也就是说，那一天的事情，必须有城主出面，而我们，就在那前一天行动。”

“对！”

“这样的事情……那场武试？”

“我能想到的，也是这个。”

“可万一，他在武试前一天，并没有去他那个法阵修炼，那岂不是……”

“有些时候，运气也很重要。”

“那我们怎么能确定，他到底有没有被阵法削弱实力呢？万一他并没有中招，你冒然挑战，那不是送死吗。”

“死吗？我已经怕死，怕得太久了，再怕下去，我怕是根本报不了仇了。”

“你这是在赌！”

“没错，就是在赌！”

“可万一你赌输了……”

“是赌就有可能输！”

“那也没必要这么冒险啊！我们可以想个法子，动手之前先试探一下他的实力。”

“没有用的，他为人一向谨慎，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真正的实力，最好的试探，就是全力向他发起挑战。”

“试不出来，就等下一个机会啊。”

“可如果，他真的中了咒术呢？这机会错过了，以后再想动手，就没这么容易了。”

“机会总归是会有的，何必急于这一时，只要他还在，你还在……”

“可你，会一直在吗？”

净尘沉默了，他没想到，千凌素在复仇大计上的第一次冲动，居然是因为自己。

“我……”

“你刚才不还各种激我，想让我勇敢迈出这一步，跟你合作吗？怎么现在，我终于决定冒一次险，你又害怕了？”

“不是……我刚才那么说，确实是想让你跟我合作，但是如果你真的愿意合作，那我们应该做的，是先想一个周全的策略。”

“没有什么万全之策！从来没有，我谋划了近二十年，都没有谋划出什么万全之策，真正能决定成败的，往往就是赌上一次，你刚才不是也一直想让我，赌一次吗？”

“不一样！我那是让你在我身上赌，赌我是不是个值得合作的盟友，不是在他身上去赌命，在我这你有后悔的余地，可以随时出手杀了我，但是在他那，你没有后路可走，一旦出手，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你在担心我？”

“额……作为盟友，略表关心。”

“你忘了我刚才的话了？无论成败与否，都不能牵连对方！你，只管做好你该做的，我的生死，不牢你费心。”

“我也有点后悔，跟来你这书房了。”

“可你已经来了！”

“那你能当我没来过吗？”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