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林清跳了起来，撞倒了凳子，磕到了膝盖，把他疼得倒吸冷气。

但他还是捂住膝盖，吸着冷气，讲他的最新发现。

“人道，是自然当中的一族之道，是……”

林清正要讲时，天空当中突然劈下一道惊雷，轰击议事厅，直直地劈在林清面前。

天地不允许林清继续说下去。

但是林清偏要说。

“人族……”

“轰！咔擦！”

又一道天雷轰在林清脚边，差一点就直接砸在他身上。

林清还没怒，闪灵怒了。

“TM的，老子睡了几年，就当老子死了是吧？”

闪灵跳上议事桌，指天大骂，然后伸手一抓，离议事厅数百里高空上整片整片的雷云就被她抓了下来，吸收完里面的雷电后，闪灵冲林清爽朗一笑，“继续说。”

站在雾气中的林清，一开口，就是密密麻麻的水滴钻入口中，一抹脸，脸上也是沾湿一片。

云是水做的，雷云也不例外。

苍怜一挥手，议事厅中的云雾消散。

林清“呸呸呸”将水吐掉，这才继续他大逆不道的言论。

“人族是所有不能先天诞灵物种中的翘楚。人道代表的不仅是人族，更是天道。”

“天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灵道就是遁去的那个一，而其他的道，则通通由天道诞生。”

“你们知道恐龙吗？两亿年前，恐龙才是生物当中的霸主，他们也完全受物质规则束缚，但他们没有智慧，最终毁灭了。也许在两亿年前，还存在着一种恐龙道。”

“而五千年后，恐龙灭亡，人类登场，又出现了人道，这一切，就是生命的进化，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就是天道！”

“轰！”

一道无根之雷，直接砸在林清身上，将他轰了个外焦里嫩，议事厅外骤然刮起狂风，豆大的雨点砸落，紧接着是冰雹，闪电。

剧烈的狂风撞开了议事厅的门，守卫在门口的士兵被直接吹了进来。

部落中传出此起彼伏的哀嚎，系统发送周围气候异常报告，警告林清他的话已经引起剧烈天象变动。

与九黎对峙的轩辕部落也受到了狂风骤雨的洗礼，风后发现这些风根本不受她的掌控，整个黎湖地区的生灵，惶惶不可终日。

苍怜淡漠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平静，祭起妖域，笼罩九黎。

众人有样学样，纷纷祭起妖（巫）域，隔绝天象。

苍怜：“继续说。”

“所谓的大道纷争，也许根本不是人道与灵道的争斗，而是灵道与天道的争斗。天道恒昌，灵道恒常。”

“灵，其实就是意识。灵族的力量源泉其实就是意识，巫族控制雷电风火，借助的是意志，妖族控制声波水电，使用的是理解。这是人类办不到的事。”

林清抹去脸上的焦黑，抓紧时间讲述灵道与天道。

“大道，称为自然。也就是一切自然而然出现的东西的总称。无论是意识还是物质，都是大道所生。大道是公平的，它没有任何想法，不会偏向任何一方。所以并不存在只有物质决定意识，而意识不能决定物质的情况。”

“五千年后的世界，物质能决定意识，而意识不能再决定物质，那么只能说明，意识失败了，灵道失败了，天道成功了。”

“盘古，女娲，甚至是我们，都很可能是灵道最后一点资本了。”

林清紧紧握着拳头，手心发汗，眼睛晶亮，“从前也应该出现过灵道，不，应该说，出现过意识道。”

“也许没有，不过那都不要紧，如今代表物质的是人道，而代表意识的是灵道。”

“我现在完全明白女娲造人的意义所在了，如果最终代表天道的人类胜出，灵族灭亡，留在人类当中的仍然有意识决定物质的潜力血脉存在，灵道不会真正灭绝，只要人类还存在一天，灵族也就不会真正灭绝。灵道甚至还有复起的一天，就像算神林清幽。”

“他本来是机器人，按照人类那套物质规则，他拥有的都是人类给的编程，再复杂，又怎么会变成真正拥有自己思想的生灵？”

“说明在机器人出现的时候，灵道也还存在着！”

“好一招暗度陈仓！”

林清一拍桌子，把闪灵吓了一跳，林清这模样，好像是……疯了？

想明白这一点的林清，心中彻底放松下来，灵道没有走向毁灭，这比他是不是能活到那时候都要重要的多。

尽管林清一直安慰众人，说什么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一个从未来过来的人，要比所有人，都更加相信未来确实没有妖魔鬼怪……

等下！

不一定是没有，说不定是人类没有探查出来！

林清想起外星人的传说，宇宙当中不止地球啊！

这样一想，林清更轻松了。

不过话题飘得好像有点远……

“咳咳，我和苍怜说了这么多，大家可以确定人族与灵族绝不是同一个种族了吧？”

绝大多数点头，只有赤龙在迟疑。

“林大哥，你说的，都是未来的人类。现在的人族还可以选出巫族来，那些人到底算人还是灵？”

“算灵。”

赤龙松了口气，抬起头看向苍怜，“如果我们要彻底割裂人与灵，这部分人怎么处置？”

苍怜见他如此说话，明白赤龙已经彻底放弃了不能成为巫族的人类。

“全部吸纳进巫族，咱们部落多出来的高级战士，其实就全是巫族，只不过我让他们混在人类战士当中而已。”

疤脸“噗”地喷出一口血来，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赤龙红了眼，“苍怜，他好歹是我的师父，给他一个痛快吧？”

苍怜点了点头。

赤龙闭上眼，颤抖着抡起开天斧，斩下了疤脸的人头。

疤脸，这位猎山部落曾经的首领，养育赤龙十几年的大汉，在听完一席灵道论后，被自己的养子亲手看下头颅。

可是他死前却没有一丝悲哀，似乎是早已知道了自己必死的命运，在背叛九黎联盟时就已经做出了觉悟，又可能是感谢赤龙终结了自己的疯狂，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满足的微笑。

这张微笑的祥和面庞，随着头颅与身体的分离，在地上滚动了两圈，沾染了微尘。

疤脸的鲜血从脖颈中喷涌而出，溅在赤龙的脸上，温热的鲜血遮盖了赤龙的表情，没人看到他脸上悄然滑落的两行热泪。

林清看到赤龙挺直的脊背，似乎往下沉降了几分。

而议事厅中的刚刚被赤龙言论搞得警铃大作的妖族，这时才把这位对人族情深义重的战巫当作自己人接纳了。

林清再一次近距离看到死亡，却不能平静如水，毕竟是自己认识的人呐。

赤龙是为了弥补两族裂痕，稳固自己的地位，所以才亲手杀了自己的养父吗？也太狠了吧？

苍怜瞥了他一眼，那意思是：别这样想，不让疤脸死，他也会受尽折辱，生不如死。

死亡，有时候是一种解脱，是大自然赐予智慧生命的最后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