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十章 巫山行(十)
千夜走后夏梁熙并没离开此地,而是一边调息一边琢磨这件事情,再结合千夜的话,终于捋出些头绪。调息完毕见天色尚未破晓,夏梁熙取出阵具在四周布置好,然后腾空而起飞向皇城。元婴修士不需借助飞行法器就可御风飞行,速度也比法器快了不少。飞入皇城不久便看到顾文带着白剑羽、阿斌自安德门进入,却被一个身穿大红华服的男人拦下。
沧溟金丹中期的修为,对付几个筑基期的弟子可以说毫无难度,顾文三人连法器都没时间祭出就被打倒在地。只是沧溟也没想到,夏梁熙一直在暗中看着,见三个弟子只是被擒并无生死之忧,也就一路跟着想看看究竟。
沧溟带着顾文三人一路走进永安殿,安排他们坐在夏梁栋对面方便盘问。只是夏梁栋还没问上几句,安德门处的防御阵法便发出警报,此时沧溟并不知道来的是谁,忙过去查探。而夏梁栋也没继续问下去,只是无聊下控制着顾文三人做傀儡戏。傀儡术虽不是什么高深法术,对精神力的强弱却是要求颇高,夏梁栋也是刚刚习练不久,再说他的精神力也不是十分突出,让顾文有了逃走的机会。
对此夏梁栋也不在意,不过一个筑基中期的修者而已,想要抓回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顾文刚出永安殿便看到站在外面的师父夏梁熙,心中瞬间有了底气。夏梁熙给顾文简单治疗了一下后便让他先去安德门方向。既然有师父在此坐镇,顾文自然没有异议,刚到明德门便看到沧溟带着巫雨走来。顾文顿时知道师父要自己来做什么,要说救人那是开玩笑,师父也不会让自己白白送死,多半是要拖延一下时间便于他在暗中布置,于是便有了百万甲兵救巫雨的那一幕。
顾文拖延的时间不长,对夏梁熙来说却够用了。他先接管了皇城大阵的控制权,毕竟是自家东西做起来容易的很。接着在永安殿外设下了移花接木的短距离传送阵法,地点正是苑林中与千夜对战之处。一切妥当后才去找顾文,中途还看到为了如何进来而一筹莫展的墨尘。到明德门时正看到顾文灵力消耗过度晕厥倒地,而沧溟为了去追巫雨没空理他。
夏梁熙速度极快,救醒顾文赶到永安殿时沧溟也带着巫雨刚到。夏梁熙在沧溟进入大殿前的瞬间将他擒下,又用傀儡偷梁换柱调了包,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就连旁边的巫雨与李公公都没察觉到异样。没多久李公公独自去了偏殿,根本没发现与之说话的侯爷早就换成了一具傀儡。由于顾文要刚恢复灵力不足以再次操控山河盘,夏梁熙便一边给顾文输送灵力一边开启阵法移花接木。既然有元婴修士从中主持,夏梁栋这个金丹巅峰更是看不出破绽。
已往情况就是如此,夏梁栋在那忍痛说完往事时早已满头大汗,基本情况到是与夏梁熙推测的差不多,只是缺少与魔族勾结的那一环。夏梁熙铁青着脸说道:“别以为隐去沧溟的真实身份我就不知道,哼,他可没你有城府,刚一被擒就急着使用保命之法逃跑,却不知一下暴露了身份。”
夏梁栋额头汗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又过了片刻,夏梁栋抬起头看向老祖,口齿比刚才稍微清晰了一些,问道:“他……他逃了吗?”
夏梁熙并没直接告诉他什么,只是重重哼了一声,对身后弟子说道:“给这个畜生上拘灵锁,回头再收拾他。”可能是听到那声重哼中带出的怒意与不快,夏梁栋紧紧揪着的心也随之放松了,见白剑羽和阿斌拿着拘灵锁过来也没反抗。
墨尘领着巫雨的手走下土台到了师父身旁,由于夏梁栋口齿不清说话声音不大,身在台上的五个人谁也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巫雨站在师父身旁皱着小鼻子说道:“师父,他坏死了,你定要好好打他一顿出出气……”
墨尘却在猜测师父为什么不直接清理门户,后来大致有了一些想法,毕竟是本家的事情,可能师父碍于情面要与家族中的那些长老再行商议。却不知夏梁熙真正考虑的是如何保证夏梁王朝正常运转,毕竟夏梁栋继位之后国家治理的相当不错,每年给雨辰宫输送的修真资源足足是过去的两倍之多。为了雨辰宫的发展,夏梁熙不得不考虑如何才能妥善处置。
师徒几人押着夏梁栋重新回到永安殿,发展那些乐师侍女还在各司其职,根本没注意到高高在上的陛下此刻已经变成阶下囚。不多时李公公推门进了大殿,一眼就看到坐在桌子后面的陛下已经变成老祖夏梁熙,心中顿时明白过来。他是夏梁栋的贴身总管,陛下都在干什么虽不会告诉他,不过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哪个是傻的?或多或少都能猜到一些。
李公公不等夏梁熙说话,先挥退了那些服侍之人,才一路小跑跪伏在夏梁熙面前。夏梁熙只是淡淡的说道:“去把城内夏梁家子嗣都给我叫来。……顺便送些茶点过来。”巫雨轻轻安抚着咕咕作响的肚子,笑嘻嘻的小声说道:“就知道师父最疼小雨。”
第十章 巫山行(十)
不长时间杯盘罗列,各色精致糕点纷纷端进永安殿,看的巫雨眼花缭乱口水一地。巫雨一块桃酥放入口中才想起应该先问师父是不是可以吃,马上说道:“唔……师父你也尝尝吧……唔……就是味道不如唐……”“不如大家都吃一些吧,忙了一晚上还真有些饿了。”好在墨尘及时打断巫雨下面的话,否则不知还会生出多少事端。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平齐城内所有夏梁子嗣都风风火火来到永安殿外,一个个心神不宁,也不知道老祖为什么突然来了平齐,是不是自己那些出格的事被他知晓……
李公公见人都来的差不多,唯独少了无双郡主,眉头就是一皱。又怕老祖等急了便吩咐人再去请郡主,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先进了大殿。
此时四张长桌上的各式糕点早已消失了大半,除了巫雨还在埋头苦吃外,其他人都已端坐一旁。见李公公带进七八个穿绸裹缎一脸富贵之态的男女,夏梁熙冷哼一声,问道:“城内只有他们几个草包?”
李公公自然不敢直接回答,这话回了就是承认他们是草包,不回就是不敬老祖。正左右为难间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跑到殿门口,冲着李公公比划了一下手势。“让他进来说话。”夏梁熙见到那七八个子孙后早就怒气上涌,只扫了一眼便知都是些安于享乐之辈,连动用神识探查的资格都没有。
听到老祖语气不善,有两个平日作威作福之人顿时吓瘫在地。李公公忙招小太监进来回话,那小厮也不知道坐在上面的夏梁熙为何有如此大的权势,陛下都跪在一旁不敢吭声。
“回公公,无双郡主一时间过不来。”小太监不知道要对谁回禀,很自然的对李公公说了出来。此刻李公公早如热锅上的蚂蚁,正在备受煎熬中也没工夫与他置气,问道:“郡主在哪?为什么还不过来。”
“郡主在御膳房,说还要等一阵糕点才能做好……”小太监刚一说完,巫雨马上有一种要遇到第二个唐离的感觉,双眼中瞬间迸出光芒。
可能是宠溺巫雨太久的缘故,夏梁熙平时对那些会做吃食的人格外大度,今日却是格外恼火,小太监的话瞬间勾起茶楼里唐离留书走人的一幕。“御膳房在哪?”夏梁熙冷冷的问道。由于一时没压住火气,无意间释放的气息让殿下那几个早就身如筛糠的夏梁子嗣瞬间口吐白沫晕厥过去。
墨尘在小太监说话时就知道要坏,见师父怒气不消只好硬着头皮劝解了几句,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也触了霉头。夏梁熙也不是针对他们,听了墨尘几句劝说后火气还真的压下一些。偶一转头看到巫雨正怀抱空盘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怕师父一怒之下伤了糕点师傅,到时自己也吃不上糕点。
见到巫雨那副又担心又自怜的表情,还真把夏梁熙气笑了,所谓一笑解恩仇,恩仇都能解何况是一时之气?那股怒气自然也随着笑声化为乌有。“把那几个草包都抬走。”夏梁熙起身对着几个徒弟说道:“既然人家郡主架子大,那咱们就去御膳房给她请安去。”听到这话最开心就是巫雨,马上拍掉身上的碎屑站在老师身旁。
几人在李公公的引导下左拐右绕的来到御膳房,发现这里被打扫的有些过分干净,不但那些来回走动的御厨、杂役身上不沾油渍,就连劈柴烧水的小厮也干净利索。院内院外别说厨余垃圾,就连泔水缸外面也被擦的锃亮。
突然屋内传出一声女子的兴奋大叫:“终于完成啦~”接着一个胖嘟嘟小姑娘端着托盘跑了出来,迎面正撞在李公公身上,手中托盘也撒手飞出。
墨尘在那小姑娘跑出来的时候就已看清托盘中装的是六块模样精美的荷花酥。又见托盘离手后上面放着的瓷盘掀起糕点飞散,很自然的出手接住,不但托盘瓷盘安然无恙位置不变,就连糕点的摆放也没发生太大变化。
小姑娘伸手还算灵敏,身子刚一倒下马上翻身站起,看到自己呕心沥血下才做出的荷花酥正被一名儒雅俊朗的青年男子端着,顿时松了一口气,一双又白又嫩的小肉手拍着胸脯,对李公公说道:“吓死我了,这可是我忙了三天才完成的杰作,要是就这样摔了我可跟你没完。”这时夏梁熙几人才知道,这位胖嘟嘟的小姑娘就是无双郡主。
“郡主息怒,是奴才的不对,刚才走的匆忙没看到您出来。”要是放在往日,李公公打死也不会在无双郡主面前自称奴才,可时过境迁,连陛下都凶多吉少谁知下一位皇帝会是哪位?说话时自然谦卑了很多。
“咦,我们的李大总管居然还会自称奴才?我得看看,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起了……”无双郡主对李公公自然不感冒,别看他是陛下的贴身总管在宫中权利极大,可自己就是看不惯他那副狗仗人势的奴才样。
李公公真怕她把自己平时的恶行都说出来,连忙道:“郡主息怒,郡主息怒,您看这位是谁。”说罢闪身让开,让无双郡主看到他身后站立的夏梁熙。
“你是?”无双郡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正在她要开口咨问时,巫雨已经抓起荷花酥丢进口中,还含糊道:“外形比唐离做的漂亮,味道也清香……”
“哎,你怎么能这样,那可是我花了三天时间才给母亲做出来的,你怎么说吃就吃?”无双郡主见巫雨正要去拿第二块顿时急了,也没理会夏梁熙,三两步跑到墨尘身旁,伸手就去夺他手中的托盘。
墨尘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姑娘较劲,再者听到这是她孝敬母亲的东西,也就放手让她抢过。巫雨也觉得不好意思,讪讪的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要孝敬你母亲的……”
“雨儿~你都吃了吧。”夏梁熙突然对巫雨发话道,大有一副挑事的样子。巫雨不解的看了老师一眼,见他对自己微微点头,顿时明白过来。一步窜到无双郡主右侧,双手同时抓向盘中剩下的五块荷花酥。
巫雨炼气期的身法本就比普通人快,没想到无双郡主向后退了两步便即躲开。只是胖胖的小脸瞬间涨的通红,恼怒道:“你们怎么不讲理,明明是我东西你们还要抢?真当我好欺负吗?”
巫雨本就不愿意得罪糕点师,不过既然师父发了话,那这个坏人还得做下去。心中默默念叨着:“对不起啊,师命难违我也是迫于无奈,回头让师兄给你做牛做马的补偿……”这话要是让那些师兄们听到,恐怕鼻子都得气歪了。